无极而太极是为道(道是无极生太极)
“道”固然不能脱离“本然世界”而存在,且带有一点冷性,但决不是那种外在于人的冷冰冰的自然本体,而是包含了人的情感与希望、理想与追求。对本体论间题来说,不仅有一个本体与现象的关系间题,而且还有一个理想与现实的关系间题,在传统哲学本体论中,理想与现实的关系往往体现为世界的二重化,人们总是从现实生活着的现象界出发,去追求作为最高理想的本体。而在金岳霖看来,这种关系体现为“道”的“无极而太极”的运动,这一运动就是现实的历程。
什么是“无极而太极”呢?所谓“无极”,是指“道”的“无始底极限”。无论把任何有量的时间作为“道”的开始,总有在此时间之前的“道、“道”虽无有量的开始,却有无量地推上去的极限。这个极限就叫“无极”。“无极”是“道”的以往无穷的极限。因此,“无极”是未开的混沌,是万物之所从生。“无极非能而近乎能”。“无极”不是不在“式”的“能”、单独的“能”,而是在“式”的“能”,现实的“能”。所谓“太极”,是指“道”的“无终底极限”。无论以什么有最的时间作为“道”的终点,在那时间之后,“道”仍然自在;“道”虽无有量的终点,却有无量地推下去的极限,这个极限就叫“太极”。“太极”是“道”的将来无穷的极限。因此,“太极”是现实世界发展的至极。“太极非式而近乎式”,“太极”不是无“能”的“式”、单独的“式”,而是有“能”的“式”,是充满着现实的境界。“无极”与“太极”构成了“道”的两极,金岳霖说:“在无极老是现实的可能还没有现实,在太极老不现实的可能却巳现实;在无极不可以不现实的仍不可以不现实,在太极不可以现实的仍不可以现实,”①所谓“无极而太极”,正确地说,不是讲现实的历程由“无极”始而由“太极”终,而是指现实的历程的方向由近乎“无极”那样的现实到近乎“太极”那样的现实,整个现实的历程就在其中的“而”字上。也就是说,“无极而太极”不仅包含现实的历程,而且包含“无极”与“太极”,在这里,“无极”带点“史”味,或者说带点“因”味,而“太极”则带点“目标”味,
金岳霖认为,现实的历程中有无量的有生、有长、有成、有衰、有灭的个体。个体的共相存在于一个体者为“性”,相对于其他个体者为“体”;个体的殊相存在于一个体者为“情”,相对于其他个体者为“用”,“性”是普遍性,“情”是特殊性,“体”是本质,“用”是现象。个体发展总是“情求尽性,用求得体”,表现出一种对于“目的”的追求。如水之就下,是具体的水求尽水的“性”,兽之走旷,是具体的兽求尽兽的“性”。至于人,不仅是物,是生物,是动物,而且有意志,有知识,有心灵,对现实的历程具有主动性,所求尽的“性”就更为复杂得多,由“目的”而进到了具有理想的,目标”,对于将来,人的主动的个体总是有盼望、有追逐、有理想、有要求的,“太极”就是人所迫求的综合的绝对的目标。“太极至真,至善,至美,至如。”在日常生活中,真、善、美是有分别的、相对的;而在“太极”中,真、善、美是统一的、绝对的。在日常生活巾,总是“情”不尽“性”,“用”不得“体”,万事万物各就其本身而言都不能完全地自如;而在“太极”中,“情”尽其“性”,“用”得其“体”,万事万物莫不完全地自如。因此,金岳霖认为:“现实底历程是有意义的程序。这就是说现实底历程不是毫无目的、毫无宗旨的,它不仅是历程而且是程序,无极而太极不仅表示方向而且表示目标,表示价值,不过在短时期内,我们看不出来而已。”
金岳霖在他所创立的哲学体系中,第一个系统而熟练地运用了逻辑分析的方法,为我们提供了运用逻辑分析的典范。金岳霖哲学体系的这种特征,决定了它在中国哲学史上的地位和对中国哲学的贡献。金岳霖哲学是先秦老庄哲学和宋明道学的创造性发展,中国现代哲学直到20世纪40年代才算形成,而其中以金岳霖的成就为最高体现。
面对20世纪中国哲学的困境,创体系时代的哲学家们期望融合中西哲学精神以使中国传统哲学获得新生,遗憾的是由于其仍然是沿着“五四”时代和“现代新儒家”的思路,即以西方哲学的方法来设释或创造中国现代哲学,因此,有所“创新”的新哲学体系实质上并未使中国传统哲学走出困境,以至直到新世纪的今天,我们仍要思考和探讨中国哲学与文化是“复兴”还是“重建”这个上一世纪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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